张尚武：提升杭州作为中心城市的能级，深度推进跨界协同发展

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院长，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张尚武

今年以来，全国已有重庆、天津、南京、广州、深圳、成都、沈阳、杭州等重要城市的国土空间总体规划相继获批。

作为杭州首部“多规合一”的国土空间总体规划，《杭州市国土空间总体规划（2021—2035年）》（以下简称《规划》）不仅赋予了城市新的城市性质、功能定位和更高的发展目标，还聚焦深入实施长三角区域一体化等重大国家战略，提出了一系列促进区域协同发展的策略。应如何理解这些积极的策略变化？《规划》为引领杭州在区域高质量发展中发挥更大作用注入了哪些动力？就这些问题，本期杭报《奋进2035·总规大家谈》栏目邀请到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院长，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张尚武进行畅谈。

杭州日报：在国务院新批复的首版国土空间总体规划中，讲到城市性质，明确杭州是“国际性综合交通枢纽城市”。从上一轮总规明确“长江三角洲区域性金融服务中心、现代物流中心和交通枢纽”的城市功能到这一新的城市性质，您如何理解这一变化？在您看来，杭州应该如何更好地承载这一性质定位？张尚武：城市性质是国家赋予一座城市在未来区域发展中的目标定位。《规划》明确杭州是“国际性综合交通枢纽城市”，应该从长三角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战略任务和杭州在其中应起到的作用两方面来理解：

首先，强化在国家双循环格局中的战略链接作用，是长三角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重要战略使命。长三角是国家现代化的重要承载区，是支撑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源，也是中国参与全球竞争的门户地区，决定了长三角必须在国家新发展格局中发挥好链接国际、辐射国内两个扇面的枢纽作用。作为国际门户枢纽城市的上海无疑是最重要的，但长三角区域的国际门户功能并非上海一个城市就可以完成，需要周边重要城市联手打造，杭州、南京等重要城市就被赋予了这样的使命。

其次，加强作为“国际性综合交通枢纽城市”的功能，是杭州积极融入长三角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重要使命。《规划》明确杭州为东部地区重要的中心城市，这表明杭州在推动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中需承担更为重要的角色。从这一视角出发，国际枢纽地位是杭州提升其全球城市竞争力并支撑长三角高质量一体化的关键基础。目前，杭州萧山国际机场和杭州东站分别作为长三角地区仅次于上海的第二大机场和铁路客运站枢纽，彰显了杭州作为建设国际性综合交通枢纽城市的巨大潜力。

在我看来，为实现“国际性综合交通枢纽城市”的定位，杭州未来需在以下三个领域加强努力：首先，强化空铁联运，以增强对萧山国际航空枢纽地位的支撑力度；其次，加强空港、铁路、公路、内河航运等多种运输方式的联运，并通过沪杭、杭宁、杭合、杭甬、杭长、杭广、杭武等多向通道，提升杭州服务区域的综合交通集疏运能力；最后，加强杭州的国际化功能和高水平开放平台建设，包括链接国际的科技创新、现代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功能，以及国际旅游目的地、国际会展和文化交流功能等。

杭州日报：《规划》提出协同共建上海大都市圈，同时也要加强与周边南京、合肥等城市的联系，高质量建设杭州都市圈，在您看来，这样的战略安排有什么深意？张尚武：长三角作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城镇密集地区之一，被誉为世界六大城市群之一，形成了上海、杭州、南京、合肥、宁波等多个都市圈组成的多中心结构。都市圈则是以特大超大城市为核心，与周边城市在空间和功能上联系紧密的地区，一般用一小时左右通勤时间界定都市圈，并用同城化描述都市圈的结构形态。观察最新的杭州都市圈区位图可以发现，从杭州都市圈中心出发，到达都市圈边界，以轨道交通80公里时速计算，刚好符合1小时通勤圈的要求。《规划》提出高质量建设杭州都市圈，在我看来有两方面的深远考虑：

首先，从全球竞争的角度来看，未来的竞争不会仅限于单一城市，城市群和都市圈将成为全球竞争的基本单位。其次，从国家战略的角度来看，以城市群和都市圈为主体的发展模式，推动大中小城市之间的协调发展，是国家实施新型城镇化战略的关键路径，也是区域协调战略的核心导向。此外，这一模式对于超大城市解决“一城独大”的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高质量建设杭州都市圈，同时也包含在长三角层面高质量推进城市群一体化发展，和杭州都市圈内部推进高质量同城化发展两个维度：

在长三角层面，首先要加强与上海的合作，协同共建上海大都市圈。上海作为长三角地区的中心引领城市，与杭州之间的距离仅为150多公里，两大都市圈的范围存在重叠。因此，在全面协作的过程中，必须妥善处理好龙头城市的带动作用与各城市各展所长的关系。通过增强功能的相互支撑与互补，消除行政壁垒，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协调好依托、错位发展与竞争的关系，从而提升整体效率和区域竞争力。同时，共同谋划战略性地区的协同保护与开发，包括杭州湾和环太湖地区的战略性功能整体开发。此外，还需加强与南京、合肥、宁波在科技创新和产业合作方面的联系，注重发挥各自优势，实现互补合作。

在杭州都市圈内部，要通过交通先导的区域开放格局、创新驱动的产业发展实力、设施支撑的城市品质魅力等核心策略，全方位推进交通及基础设施，产业链、创新链、供应链以及公共服务的近域组织合作，激发青年创业活力，营造区域文化魅力，不断提升杭州作为中心城市的能级，深度推进跨界协同发展。

杭州日报：据您观察，在落实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战略实施，推动区域协同发展方面，杭州这些年成效如何？《规划》获批，为杭州未来发展注入哪些动力？张尚武：近年来杭州在落实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战略实施，推动区域协同发展方面取得了积极成效，总体上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以数字经济为引领，积极推动区域科技创新和产业合作。2023年，杭州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在地区生产总值中的占比达到28%，在全国范围内位居首位，促进了长三角地区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并提升了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的能力。创新资源的集中吸引了大量年轻人，增强了城市的活力，连续多年杭州的人才净流入量在全国城市中排名第一。

二是主动谋划区域分工协作，提升长三角一体化发展能力。

杭州在枢纽地位持续提升的同时，主动谋划与宁波航运枢纽的协同分工，同时与上海及周边城市共同谋划重大交通基础设施的布局和环杭州湾地区的开发。此外，杭州还强化了与安徽黄山在文化旅游、生态共治等领域的联动合作。

三是充分利用国际交往优势，不断提升长三角地区的国际影响力。杭州这些年在历史文化保护方面成绩斐然，杭州西湖文化景观、大运河、良渚古城遗址先后成功申遗，成为国际旅游目的地。近年来，杭州又相继成功举办G20杭州峰会、亚运会等国际性活动，对提升长三角地区的国际影响力作出了显著贡献。

城市国土空间总体规划是一个城市面向中长期发展的战略纲领和行动指南，《规划》获批将对杭州未来发展带来各方面的引领作用：

首先，城市的战略性功能将得到进一步强化。杭州在数字经济、科技创新、门户功能、现代服务、国际旅游等领域具备显著优势，将围绕国际大都市的定位目标，进一步提升其全球竞争力。

其次，支撑城市发展的基础领域将得到进一步加强。这包括改善城市宜居环境、保护历史文化、创新公共基础设施、增强城市韧性安全以及生态环境建设等方面，致力于打造更具吸引力的魅力新天堂，从而提升杭州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第三，全面提升超大城市的现代化治理能力。杭州作为继上海之后长三角地区第二个跨入人口规模超过1000万的超大城市，正面临城乡规划建设运营治理中更为复杂的各类矛盾。在未来城市发展过程中，如何体现人民城市的发展理念，协调经济建设与社会建设、文化建设、生态文明建设的整体关系，探索引领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道路，是杭州面临的重要课题。针对这些任务和挑战，《规划》已明确了清晰的方向和路径，然而要将愿景转化为可触摸的现实、探索实现国土空间治理能力和治理水平现代化，还有赖于下一步将《规划》落到实处。

（空规处、规划院，发表于杭州新闻）